凌云重塑记从废徒到仙途第60章 老丐之死
青风城的清晨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寒冷。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不大却足以给这片破败的土地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天地间一片苍茫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吸入肺腑带着刺骨的凉意让人忍不住咳嗽。
凌云缩着脖子从那堆冰冷的干草中挣扎着爬起来。
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被冻僵的手脚稍微一动就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
他呵出一口长长的白气那团带着体温的雾气在刺骨的冷空气中迅速膨胀、变淡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更深的寒意钻进肺腑。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从心底悄然滋生缠绕住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挪不动脚步。
又是一个寒冷彻骨的夜晚星子仿佛都被冻僵了在墨色的天幕上黯淡地闪烁。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在饥饿与寒冷的夹缝中坚持多久。
从栖身的、四面透风的草料棚里钻出来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裸露的皮肤上。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朝着城东那座废弃已久的破庙走去。
这些日子他和那个曾经在他高烧濒死、意识模糊时颤巍巍递给他半碗温热米汤的老乞丐勉强算是半个“邻居”了。
老乞丐腿脚不便那条瘸了的右腿使得他行动艰难大多数时候只能蜷缩在那座破庙的一角守着一点微弱的火种或者干脆就裹在破布里捱着。
凌云偶尔在附近转悠运气好时在垃圾堆里翻到些勉强能入口的、发了霉的干粮或冻硬的残羹也会分给老人一点——尽管这样的“好运”实在少得可怜连他自己都常常饥肠辘辘。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
或许是因为在这座巨大、喧嚣却又冰冷刺骨的城市里那个同样挣扎在尘埃里、瘸着腿的老乞丐是唯一曾向他这个陌生人伸出过援手给过他一丝微薄暖意的人。
那半碗米汤在绝望的深渊里曾像火种一样短暂地温暖过他冰冷的身体。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除了那个破败的角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这偌大的青风城竟无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天地茫茫唯有那座破庙勉强算是一个能让他暂时喘息、不至于彻底暴露在风雪中的地方。
寒风呜咽着卷起地上薄薄一层冻硬的雪粒噼啪作响地打在他脸上、脖颈里生疼。
凌云裹紧了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棉絮发黑发硬、几乎完全失去保暖作用的破棉袄试图抵御这无孔不入的严寒。
他佝偻着背脚步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挪动每一步都耗尽了力气朝着破庙那个模糊的轮廓挣扎前行。
越靠近破庙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陈年霉味、香烛灰烬、尘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就越发清晰地钻进鼻腔。
这味道本该令人不适此刻却莫名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瞬。
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早已腐朽不堪、门轴几乎锈死的庙门。
“吱呀——”一声刺耳又拖长的呻吟在寂静的破庙里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寂也惊起了屋顶缝隙里的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窜过。
破庙里依旧昏暗如昨只有几缕惨淡的、灰白色的晨光努力穿透屋顶巨大的破洞和墙壁的裂缝斜斜地投射下来照亮了光柱中无数飞舞的、细小的尘埃像一场无声的雪。
他的目光几乎是习惯性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迅速投向老乞丐平日里蜷缩的那个角落——墙角一堆还算干燥的稻草堆上。
那个佝偻、瘦小的身影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些颜色各异、污秽不堪的破布和厚厚的稻草。
“老丈?” 凌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在空旷破败的庙堂里激起微弱的回响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往常就算老乞丐睡熟了听到这推门声或是脚步声也会在睡梦中哼哼两声或者翻个身。
凌云的心头没来由地猛地一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迈开了仿佛灌了铅的双脚朝着那个阴暗的角落一步步走去。
越走近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便越发清晰地渗透过来。
那不是破庙里普遍弥漫的、阴湿的冷而是一种……死寂的、凝固的冰冷仿佛空气本身都停止了流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静止。
他走到老乞丐身边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
老乞丐蜷缩在稻草堆里身上的破布和覆盖的稻草似乎都失去了蓬松被冻得硬邦邦的紧紧贴附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僵硬地维持着一个蜷缩的姿态像一块被严寒彻底冻结、再也无法舒展的石头一动不动。
“老丈?”凌云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依旧没有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粗重。
凌云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那冷意直冲肺腑让他打了个寒噤。
他伸出自己那只同样冻得发僵、指关节几乎无法弯曲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试探极其缓慢地轻轻地碰了一下老乞丐裸露在外、枯瘦如柴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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