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枭雄1975第22章 廖叔归位我哋嘅大总管
观塘码头船坞。
正午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烧红的铁锅倒扣在香江上空将整个世界都炙烤得滋滋作响。
空气里柴油的腥臭、铁锈的甜腥和海水那股咸湿的腐味拧成一股绳粗暴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让人胸口发闷。
江盛雄站在船坞入口高大的身影在毒辣的阳光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没有进去只是靠在一根生了锈的铁柱上点燃了一根烟。
他的目光穿过那些正在吊装的巨大集装箱越过那些赤裸着上身、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苦力精准地锁定在船坞最角落的位置。
那里一个巨大的船底螺旋桨像一头搁浅的钢铁巨兽被固定在支架上。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半蹲在巨兽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把嗡嗡作响的砂轮机费力地打磨着上面附着的、如同岩石般坚硬的蚝壳。
火星四溅噪音刺耳。
那个人正是廖忠。
江盛雄就这么站着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脚下很快就积了一小撮烟头。
他看着廖忠机械地、麻木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蓝色工装紧紧贴在消瘦的后背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
那条曾经为他挡过刀后来又在狱中被人打跛的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江盛雄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那股酸涩像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又痒又痛却无处可挠。
这就是他江盛雄的兄弟。
替他顶罪为他坐牢出狱后却落得如此境地。
而他自己却在城寨里苟且偷生直到女儿带着他挣钱。
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怒火在他胸中翻腾。
“呜——” 午休的哨声尖锐地划破了船坞的嘈杂。
廖忠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关掉手里的砂轮机整个人晃了一下扶着冰冷的螺旋桨叶片才勉强站稳。
他捶了捶那条僵硬的跛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向不远处的工棚。
工棚里工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开了各自的饭盒白饭、咸鱼、青菜简单却热气腾腾。
廖忠没有饭盒他只是走到一个水龙头前拧开用手捧着喝了几口带着铁锈味的自来水。
然后他从肮脏的工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报纸里面是一个冷硬的白面包。
面包已经有些发黄显然是隔夜的。
廖忠就这么蹲在工棚的阴影里一口面包一口自来水面无表情地啃着。
他的眼神浑浊空洞像一潭死水看不到半点波澜。
他就像一棵被台风彻底摧残过的老树枝干扭曲满身伤痕只剩下最顽固的根还扎在泥土里苟延残喘。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头顶那片狭小的阳光。
廖忠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眯着被汗水和阳光刺痛的眼睛当他看清来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里的半个面包“啪嗒”一声掉在了满是油污的地上。
“雄……雄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充满了不敢相信的错愕。
江盛雄没有说话。
他弯下腰捡起那个沾满了灰尘和油污的面包用手拍了拍然后当着廖忠的面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他咀嚼着就像在咀嚼这些年来兄弟所受的苦。
“跟我走。
”江盛雄把剩下的面包塞回廖忠手里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廖忠还愣在原地像个木偶。
“我讲跟我走!”江盛雄加重了语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不是干这个的人!” 廖忠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水光。
他看着江盛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盛雄没有再给他反应的时间拉着他穿过那些工友们惊诧的目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船坞。
…… 敬业街废弃的五金厂。
当廖忠一瘸一拐地走进这个空旷、破败的厂房时他彻底懵了。
“雄哥这里…… 你租下来了?” “不是租。
” 江盛雄将肩上那个沉甸甸的帆布袋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是买。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地盘。
” 他拉开帆布袋的拉链那红彤彤的、一沓沓崭新的“红杉鱼”晃得廖忠眼睛都花了。
“雄哥你…… 你打劫银行了?”廖忠结结巴巴地问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
“我女儿赚的。
” 江盛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抑制的自豪“正当生意。
” 他从钱堆里抽出厚厚的一沓估摸着有一百张也就是一万块。
他将这沓钱塞进廖忠的手里。
“阿忠”江盛雄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江盛雄对不起你。
这些年辛苦你了。
” 廖忠拿着那沓滚烫的钞票感觉比烧红的铁块还要烫手。
他想把钱推回去手却抖得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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