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60章 祭典惊变针定乾坤
七月十五的月光裹着秋凉涪翁掀开粗布斗篷的帽檐望着眼前荒废的宗庙。
断壁上贴着朱砂画的九宫符风卷着碎纸扑在程高脸上他伸手去挡指节微微发颤——这是他们乔装成外地游医后的第三次对视每次程高的眼神里都翻涌着同样的情绪:紧张却又藏着按捺不住的雀跃。
莫要总摸药箱。
涪翁用肘部轻撞徒弟后腰声音压得像老树皮摩擦医衡会要的是来朝圣的庸医不是攥着宝贝怕被抢的守财奴。
他自己腰间的针囊却被手掌捂得温热十二枚玄针在囊里排得整整齐齐最底下那枚刻着云雷纹的古铜针正抵着他的软肋——这是方才在牛车棚里他特意用碎布裹了又裹的。
王二狗走在最后怀里抱着个半旧的药葫芦里面装的不是药材是他偷偷塞进去的麦芽糖。
这孩子总说甜水能镇惊此刻却把葫芦抱得死紧以至于粗布袖口都被蹭出了毛边。
三人刚跨进庙门便有两个戴青铜兽面的守卫横戟拦住去路。
报来路。
左边守卫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巴郡来的刘三斤。
涪翁咳嗽两声弓着背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荐帖——这是前日在茶棚里他用半吊钱从个醉汉手里来的边角还沾着酒渍听说九宫祭典能得医衡会亲传特地带徒弟来求个机缘。
兽面守卫的戟尖挑开荐帖月光漏进庙门正照在涪翁藏在袖中的右手。
他的拇指在掌心掐出个月牙印——这是程高教王二狗的暗号意思是。
果然王二狗立刻咧开嘴傻笑举起药葫芦晃了晃:官爷这是小的自家酿的蜂蜜露您尝尝?黏糊糊的甜香混着铁锈味钻进守卫鼻子右边的守卫终于收回戟:进去吧莫要乱走。
庙内比外头更暗。
中央用青砖砌了座祭坛九具身影端坐在蒲团上像九尊褪色的泥像。
涪翁的鞋跟刚碰到祭坛边缘的青石板后颈便泛起凉意——这是他当御医时养成的直觉危险临近时针囊里的针会微微发烫。
此刻那枚古铜针正隔着布料戳他一下两下像在催促。
程高去东边香案添灯油。
涪翁用只有徒弟能听见的声音说王二狗跟着他。
两个年轻人刚转身他便装作踉跄伸手扶住最近的静坐者肩头。
指尖触到对方手腕的瞬间他瞳孔骤缩——皮肤凉得像浸了夜露的石头脉搏细若游丝可腕骨下的太渊穴却在微微跳动那是活人意识未消的征兆。
这不是练功。
涪翁低声对凑过来的程高说声音里压着冰碴是被人用针法锁了生机拿活人当引子。
他从针囊里摸出枚玄针针尾的红绳在暗处泛着血光。
程高刚要阻拦便见玄针已刺入对方曲池穴——那是手阳明大肠经的要穴本应酸麻胀沉的针感此刻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得静坐者浑身剧颤眼白翻出一线。
师父!程高倒抽冷气伸手去扶那人却被涪翁拽住手腕:莫碰他的经络早被人用九宫脉理串成了网。
话音未落祭坛高处传来铜锣巨响。
一个穿玄色锦袍的司仪踩着台阶上来袖口绣着的九宫格在火把下泛着金光:吉时已到——九宫归心万医归一! 涪翁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二十年前天禄阁的火想起被烧得卷曲的《黄帝针经》残页想起那封被烧掉的信里万医归一四个字。
原来医衡会要的不是传承是把天下医道捏成他们手里的线让所有医者都变成祭坛上这些任人摆布的木偶。
程高护好王二狗。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程高却打了个寒颤——这是师父动真格的前兆。
下一刻涪翁的身影如游鱼般窜上祭坛十二枚玄针在他指间翻飞命门、中枢、风府......每念一个穴位便有一枚针破空而入。
第九枚针扎进最后一人的大椎穴时九具同时睁开眼喉间发出被扼住的呜咽。
庙内瞬间乱作一团。
香客尖叫着撞翻烛台守卫的青铜戟砸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程高和王二狗一个拽住要冲上来的守卫一个用麦芽糖黏住对方的兵器。
涪翁站在祭坛中央看着九人捂着脖子踉跄后退他们腕间的太渊穴终于不再跳动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的、慌乱的脉搏——那是被他用针强行扯回的生机。
万医归一涪翁扯下伪装的灰布头巾白发在火光中根根竖起你们医衡会倒真把医道当牵线木偶耍了。
话音未落庙门突然被狂风卷起。
穿堂风扑灭了半圈火把黑暗中一道低沉的笑声从祭坛后方的阴影里传来。
那声音像浸了水的古钟带着说不出的阴鸷:涪翁先生别来无恙。
涪翁的针囊地落在地上。
他望着阴影里逐渐清晰的黑袍轮廓喉结动了动——二十年前天禄阁大火那晚他在火场里也听过类似的笑声。
阴影里的黑袍男子踏着满地碎烛台走出来火光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两半——左脸是保养得极好的文人皮相右脸却爬满狰狞的疤痕像被热油泼过又强行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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