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37章 针锋相对朝堂暗涌
晨雾未散时涪水滩的竹篱外传来马蹄声。
王二狗正蹲在江边洗药杵抬头便见吴县令的皂靴踩上青石板——那靴子尖沾着新泥显然是连夜从县城赶过来的。
先生早。
吴县令掀帘而入时程高刚把最后一摞抄好的《针经》残页收进木匣。
县令的目光扫过案头墨迹未干的纸页喉结动了动从袖中摸出一卷明黄绢帛昨日接到医政司急递特来通传。
涪翁正用竹片挑开炭盆里的余烬火星子噼啪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青布衫上。
他头也不抬:吴大人坐。
朝廷要设医政司。
吴县令将绢帛轻轻放在案上绢角金线绣的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特召天下名医入京共议医事。
他盯着涪翁的侧影见对方仍在拨弄炭盆又补了句这诏令里......单提了涪水渔翁的名号。
程高手一抖木匣盖合上。
王二狗从灶间探出头药勺还滴着药汁。
涪翁终于抬眼。
他眼角的皱纹里凝着晨露般的冷意盯着那卷诏令看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我不过是个撒网摸鱼的也配与庙堂论道? 吴县令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
他昨日在城门口见涪翁三人背着药囊离开济安堂又目睹太常寺刺客夜袭的传闻在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此刻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先生可知医政司刘侍郎今日已到涪水?他压低声音那刘大人的马车后跟着十车药材——说是为先生接风。
涪翁的指节在炭盆沿上叩出轻响。
他想起昨夜刺客身上的铜牌想起天禄阁焚毁时那些在火里蜷成黑炭的医典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劳烦吴大人回复。
他抄起案头的鱼篓甩在肩上竹篾刮过诏令边缘渔翁今日要赶早潮没空应召。
吴县令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响捡起诏令时发现绢帛下压着半枚烤红薯——还带着涪翁掌心的温度。
他长叹一声将红薯揣进袖中转身时靴底碾过一片飘落的药香。
第二日晌午涪水滩的芦苇荡里泊来一艘画舫。
朱漆栏杆上挂着医政司的杏黄幡子船头立着个穿绯色官服的中年人腰间玉牌撞出清脆的响:在下刘正奉圣命请涪翁先生共商医事。
程高握紧了腰间的药杵。
王二狗偷偷往涪翁背后缩了缩——这刘侍郎的官服比吴县令的鲜亮三倍连靴底都绣着云纹。
涪翁正蹲在江边剖鱼鱼鳞溅在他挽起的裤脚上。
他头也不抬:刘大人请用茶。
程高立刻捧上粗陶碗碗里浮着两片野菊花。
刘正的目光扫过竹篱内的药架、晒着的艾草最后落在涪翁脚边的鱼篓上。
他突然抚掌大笑:早闻先生医者仁心连剖鱼都用柳叶刀。
说着竟蹲下来指尖点向涪翁脚边的铜匣——那是装银针的。
涪翁的手在鱼腹上顿住。
他抬眼时眼底像淬了冰:刘大人可知这把刀昨日刚救了张阿婆的难产孙儿? 刘正的指尖悬在半空僵了僵起身整了整衣袖:刘某冒昧。
今日备了薄宴还请先生移驾画舫——船上有位旧友病得厉害想请先生看看。
画舫舱内锦缎屏风后躺着个白发老者。
他面色青灰如浸了水的旧纸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
刘正掀开锦帘时老者突然剧烈抽搐指尖深深掐进锦被里。
这是前少府丞陈大人。
刘正的声音里带着惋惜前日突然昏聩太医院数人诊治无果。
他转向涪翁先生若能救陈大人刘某必在圣上面前...... 取赤针。
涪翁打断他的话。
程高立刻递过针包——最上层的赤铜针在烛火下泛着暖红。
涪翁屈指弹了弹老者的手腕又翻开他的眼皮痰阻心窍肝风内动。
他取过三根赤针在烛火上烤了烤程高布五行局。
程高迅速在舱内五个方位摆上朱砂:东木位放艾草南火位点烛中土方撒盐西金位置铜铃北水位放半杯涪水。
王二狗抱着药杵守在舱门口目光紧紧锁住刘正。
涪翁的银针悬在老者头顶三寸处。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有星火流转——那是当年在天禄阁校书时对着《黄帝内经》残卷苦读的眼神。
第一针刺入百会穴老者的抽搐渐缓;第二针透入风池穴喉间痰鸣变轻;第三针直取膻中老者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猛地坐起:这是......这是涪水的鱼鲜味儿? 舱内一片死寂。
刘正的茶盏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他绣着仙鹤的官靴。
陈大人却像孩童般笑起来抓起案上的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好! 比长安西市的还甜! 先生神技!刘正猛地起身双手抓住涪翁的胳膊。
他的指尖在发抖眼底却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刘某今日方知何为医道通神。
晚膳时画舫舱内摆着清蒸鲈鱼、火腿炖笋全是涪水滩上难得的珍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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