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第35章 望归号
船行三日雾气就没散过。
咸腥的海风裹着雾珠打在脸上凉丝丝的远处的孤岛像块模糊的墨团只有塔顶的光顽强地刺破浓雾一明一灭像颗在眨动的眼睛。
登岛的礁石滩滑得厉害大哥扶着我踩上一块平整的礁石时裤脚蹭到了湿漉漉的青苔留下片深绿的印记。
“望归岛”——礁石上凿着的三个字被海浪泡得发胀笔画里还嵌着细碎的贝壳像是谁用一生的光阴一点点嵌上去的。
灯塔的铁门推不开锈死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大哥从背包里掏出机油滴了几滴在合页上又用随身带的扳手拧了半天门才缓缓打开。
一股混杂着霉味、海水味和旧木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瞬间撞进了百年前的时光里。
一楼的空间不大正中央的木桌腿已经朽了半截用块石头垫着才没塌。
桌上的煤油灯玻璃罩蒙着层厚厚的灰擦开一小块能看见里面的灯芯焦黑蜷曲像只死去的小虫。
我拿起那本日志封面是牛皮做的边缘已经磨得发亮用红绳捆着的书脊松了线掉出张夹在里面的船票——南洋到望归岛日期模糊得只剩“光绪二十四年”几个字。
“光绪二十三年三月初七晴。
”我念出声指尖划过纸面能摸到墨迹下微微凸起的痕迹像是写字时太过用力把纸都戳出了浅坑“今日收到她的信说下月就从南洋回来带我最爱吃的椰子糖。
塔灯添了新油亮得很她夜里行船定能看见。
”字里行间的雀跃几乎要跳出来我仿佛能看见那个年轻的守塔人正踮着脚往灯里添油嘴角扬得老高。
“四月十五阴。
”大哥翻到下一页声音沉了些“船没到。
灯我还亮着许是风浪大耽搁了。
”这页的墨迹洇了开像是被水打湿过在“耽搁了”三个字旁边有个小小的墨点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落下的。
往后的字迹越来越淡有时隔了半个月才写一句有时一天写满三页。
“七月初三暴雨。
塔上的瓦片被掀了两块我爬上屋顶修补摔了跤胳膊擦破了皮。
她要是在定会骂我笨。
”“九月初九重阳。
闻到山下飘来的桂花味想起她总说要酿桂花酒等她回来我先备着坛子。
” 最后几页的纸脆得像饼干我小心翼翼地翻着看见“等你”两个字被反复写着从工整的小楷变成潦草的狂草墨色从浓黑变成浅灰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最末一页铅笔勾勒了个小小的船影旁边用红笔圈了个圈像盏灯。
“这铁盒是上锁的。
”大哥指着桌角的铁盒锁是黄铜的刻着缠枝纹已经锈得和盒子粘在一起。
我试着晃了晃里面传来细碎的碰撞声。
大哥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锯子慢慢锯着锁扣木屑簌簌落下像是时光在掉渣。
锁“咔哒”一声断开打开铁盒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椰香飘了出来——是那颗椰子糖黑褐色的糖块上布满裂纹却顽强地保持着方块形状。
旁边的半块月饼已经硬得像石头油纸包上的“南洋记”三个字边角都磨圆了。
我捏起椰子糖糖块在指尖轻轻一碰竟碎成了好几瓣里面嵌着的椰丝还能看清形状。
“塔顶的钟!”大哥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我们往楼上跑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
塔顶的空间很小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挂在横梁上钟身上的“盼”字被摩挲得发亮边角都圆润了。
“当——”钟声突然响起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一个老婆婆坐在钟旁的小板凳上手里握着根锈迹斑斑的钟锤她头发全白了梳成个小小的发髻用根铜簪子别着。
听见我们的动静她慢慢转过头眼睛浑浊得像蒙着层雾却准确地看向我们:“是来听钟的?” 她的声音像被海水泡过又沙又哑。
我注意到她手里攥着的船票正是日志里掉出来的那张边缘已经被摸得发软。
“每晚都敲”她举起钟锤又敲了一下钟声在雾里荡开“我爷爷敲到七十岁敲不动了就教我娘我娘敲到眼睛看不见就把钟锤交给我。
”她笑了笑嘴角的皱纹挤成朵花“她会来的这钟声她在十里外就能听见。
” “您怎么知道?”我忍不住问。
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颗用红线缠着的椰子糖和铁盒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她当年走之前给我的说等我能敲动钟了就带新的回来换。
”她把糖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睛亮了亮“你闻还有椰子香呢。
” 就在这时她突然站起来指着海面大喊:“灯!是她的船灯!” 浓雾里果然有一点昏黄的光在移动慢悠悠地往岛这边飘。
老婆婆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钟锤大哥赶紧过去扶住她帮她举起锤子。
“当——当——当——”钟声急促地响起来像在喊“这里!这里!” 我低头看那本日志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铅笔字歪歪扭扭的是老婆婆的笔迹:“宣统三年冬收到她从海外寄的信说被海盗掳去做了绣工逃出来时船坏了在码头打零工攒钱修船。
她说看见塔灯就知道家在等她。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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