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向上第二八二章 丑得要命
从南樛一号的女主人到虚烟院子一号的女主人从周寘行的妻子到奚午承的妻子。
从一场可供沉湎的梦到一场荒凉死寂的——如果能称为梦且称为梦。
奚午蔓不确定镜子里那张脸是一向如此还是像那位叫吕树的女士说的那样由于一场车祸整张脸都完全变了样。
或者说她不是她她是被植入别人的记忆的、没有自己的过去的人所以她在长达一个半月的生活不能自理、语言功能严重障碍之后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这个身份也接受了这干瘦的身体与枯槁的脸。
W公司创始人的妻子——噢那已经死掉的周寘行先生的遗孀——就这样被奚午承先生捡了回来。
“你是谁?” “你哥哥。
” “我是谁?” “我妻子。
” 那天的阳光很亮世界很亮失色严重。
要很仔细地看才能从那大面积的黑白中分辨出一些细微的色彩。
很短暂那些细微的色彩坚持不了多久甚至不如印象中天边的红霞有毅力。
很容易习惯那样的暗淡仿佛这世界从来就是那样平淡无味。
所有色彩都死掉了跟某个人的生命一样短暂。
这要命的、没完没了的黑与白。
连最纯粹的素描作品也会有偏色。
这该死的。
治疗一直没停过但连最靠谱的医生都不能保证具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板绘的蛋糕设计图会分出黑白灰复制出好几个图层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黑白蛋糕。
她只用凭对色卡的熟悉选择想要的色号一样样往蛋糕上铺每种都试一次拿给奚午承看确定最适合她预想的一张发到夜自明的蛋糕定制邮箱。
也许是病人自有的敏感奚午蔓总觉得奚午承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可怜的残疾狗。
她讨厌那样的怜悯也讨厌他任何形式的关心。
别墅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大大小小的家居饰品全部都在一个阴暗的雪天换了偶尔会出现的色彩成了一片彻底的黑白。
深浅明度不一的黑与白。
该死的黑与白。
奚午蔓回家看到这一切简直要疯掉。
她大发雷霆恨不得砸光屋子里所有陌生的物什。
她也真的那样做了。
面对满屋狼藉奚午承意外宽容。
带着他的怜悯与关心。
她一把推开试图抱住她的奚午承被惯坏的孩子一样大吵大闹:“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见到你!我要周寘行!” 孩子吵闹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糖果甚至是想看的动画片。
奚午蔓的大吵大闹只得到奚午承一句:“他已经死了。
” “他没有!”奚午蔓继续砸东西。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木头黑乎乎的光滑细腻那只小象木雕在地毯上蹦了好几下最终躺在地毯外面完好无损。
它的眼睛正对着奚午蔓还有那长鼻子下微笑的嘴。
那嘲讽对无能狂怒者的无情嘲讽。
奚午蔓怒火中烧一股脑撒向离得更近的奚午承。
“他说他手头的事忙完就来他说他会陪在我身边他说不会让我一个人他不可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她每说一句就朝奚午承扔一样随手在茶几上抓到的东西。
奚午承沉默着一动不动哪怕那整个茶盘都砸到他身上。
他的目光始终平静佛陀一样的。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把我变成这个鬼样子!都是你!你害得他认不出我!”发泄还在继续被沉默纵容得更加放肆。
那段时间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说周寘行已经死了那似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奚午承也说他死了。
但每当奚午蔓说周寘行没死奚午承从不反驳。
不知道是认为没必要再拿出更多证据还是没必要彻底打碎奚午蔓那异常脆弱的可怜期望。
奚午蔓的坚持来自自身的经验。
就像所有人都说周寘行死掉一样之前所有人也说她死了。
但是没有人找到周寘行的尸体她就愿意相信他只是还没来他在别的地方在忙别的事情忙到忘了联系她。
或者也许他像那些人一样也以为她死了所以没有来找她。
这张脸这张除了眼睛没有一处没被医生动过的脸连奚午承都不认识。
你凭什么说这是奚午蔓? 但那位叫吕树的小姐对奚午承毕恭毕敬说:“蔓蔓小姐刚刚恢复。
” 恢复。
身体恢复。
记忆恢复。
死里逃生。
仇恨死里逃生。
多亏吕树的及时救助。
那位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小姐。
奚午蔓的精力很快在歇斯底里中耗尽残局很快被佣人打扫干净。
屋子里很快又添上新的物什那些家伙那些可怜的或大或小的家伙很快又会惨遭奚午蔓的摧残。
总有新的东西出现在奚午蔓手中总有新的垃圾被运出虚烟院子一号。
反反复复它们不厌其烦他们不厌其烦这世界不厌其烦。
就不能是被植入某种记忆芯片吗?就不能是受到深度催眠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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