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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33章 道远难襄理上

曾布背叛王安石在饱受争议的市易法上反戈一击其影响远比表面上的纷争更要深远。

这些天来京城之外久旱无雨朝堂上却是风雨大作。

原本除了一些外围的趋炎附势之辈内部还基本上能保持一致的新党终于暴露出难以弥补的裂缝来。

曾布的背叛让很多人都认为是新法覆舟在即所以王安石倚为臂助的心腹才会在突然间抛弃了新党。

而且因为曾布曾经掌握新法的制定和施行他提拔起来的底层官吏不在少数。

他这一下起事内乱让新党中挂着曾系招牌的官员变得无所适从。

朝中政局由此而变尤其是在京旧党对于曾布对市易务的指责如获至宝。

一时之间奏章交加而上与曾布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韩冈身处漩涡之外对于朝堂中事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仅能从京中传来的片言只语了解其中的变化。

王雱在信中让韩冈安心做事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而近两天一些最新的消息也让韩冈嗅到了风向急转的味道。

新党毕竟根基还在王安石对天子的影响力犹存而吕惠卿更非易与。

当赵顼点了吕惠卿和曾布的将让他们一同根究市易务违法之事时开始京城中的局势就渐渐开始对曾布不利起来。

曾布追查吕嘉问违法之事甚至追及到仍挂着三司使一职的薛向头上。

但吕惠卿则直接从魏继宗着手指称他曾为曾布辟为指使诳言欺君追着魏继宗穷追猛打攻其一点让曾布对市易务的所有指责全数成为空谈。

韩冈这边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早前的周全准备让他应对起蜂拥南下的流民来举重若轻。

在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他就回到了县城安坐在县衙之中。

一干事务自有得力的下属和幕僚来处置他只管每天一探流民营就够了。

至于浮桥之事倒也好办。

有先例有人力开封府那边又有钱粮支持天子对于韩冈的建议也从无驳斥之说。

只是重造浮桥事涉京畿、河北两地以韩冈的权限自是不够资格跨越路界但赵顼还是降诏让韩冈全权主持此事。

“也该如此黎阳知县只是太子中允京官而已。

”方兴的言下之意河对岸的黎阳县知县与韩冈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冈并不在乎这点职权之争他关心的是京中的支持:“只盼朝堂诸公不至于忘了流民之事。

” 尽日听到南面一百多里外的朝堂上政局一日三变的消息韩冈想着是不是要让王旁回京去提醒一下自己的岳父不管曾布怎么可恨旧党如何的攻击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流民的问题。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关系韩冈学得还是不错的。

市易务之事的确是要争个明白但那件事决不是关键所在。

市易法的动摇不过是在堤坝上打个口子而已但若是流民生乱黄河大堤都要塌了。

且一旦大股的流民抵达东京城下那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王安石、吕惠卿奋力保护的一切全都要化为泡影。

有了诏书白马浮桥很快就建起。

浮桥的结构简单搭建起来也并不费时费事当韩冈联络了黎阳县之后用了五天筹办浮桥必须的绳索、船只和木板接下来就只用了两天便将沟通黄河两岸的浮桥给建了起来 白马浮桥并不是一条绳子直接拉到对岸去那样实在太长了中间很容易出现因黄河水流而被冲断的情况。

故而在中段有个周转就是河中心的居山。

架在黄河中的浮桥分成两个部分一段从汶子山下延伸到居山之中另半段则是从居山延伸到对岸。

韩冈立于浮桥边听过一片鼓乐响加上噼里啪啦的一串鞭炮声桥上的最后一片木板钉了上去。

在河水中随浪起伏的浮桥被水流冲出了一个弧度摇摇晃晃的很不安稳。

可比起渡船来却是更为安全。

浮桥一通徘徊于对岸的流民都拖家携口顺着浮桥南下而来。

韩冈在渡口处望着一条人龙跨过黄河抵达白马。

县中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能有权限更高的任命——他手中权柄所能达到的极限就快到了! …………………… 大名府。

文彦博八子或为官或居乡现在就只有六子文及甫跟在身边服侍。

文及甫现在的任务就是孝顺父亲同时也是传达内外消息的包打听。

他脚步匆匆走近文彦博的书房:“大人黎阳津那边的浮桥已经建起来了!” 文彦博坐在书房中读着一本前人笔记。

和煦的春日从窗户中照进来正映在书桌上。

黝黑的桌案纹理沉沉在阳光下泛着微晕的光芒。

大名府常平仓耗尽府内流民尽数南下。

如今文彦博也就轻松了许多冷眼看着京中的笑话之余也能抽空看看闲书到了他这个年纪经史典籍已经看不进去了也只有些许杂书还有些兴致。

见到儿子回来文彦博也不管什么浮桥指着正看着的书卷上的一段文字对儿子道:“昨日见朝中祈雨文文字寡淡殊乏余味只可付之一笑却难求得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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